我的這篇文章今天刊登在中國時報的「時論廣場」,這是在紐奧良採訪後的心情,與大家分享....。



        (如果要你在這堆救濟衣物中挑衣服穿,你願不願意?)




我從紐奧良回來了,採訪任務已經結束,但那些從災區逃出來的台灣同胞愁苦徬徨的臉龐,還深深刻在我的腦海裡,他們找到住所了嗎?領到救濟金沒有?每天還在跟越南人一起排隊吃免費的飯?我揮揮衣袖離開紐奧良,就像任何一次出差一樣疲累的回到台北,但我的心卻和任何一次出差不同地還「掛」在那裡,我不知道自己除了將有關台灣災民的報導,透過我所服務的電視頻道播出之外,還能為這些台灣災民做些什麼?他們看起來是那麼無助。紐奧良的一千多個台灣人和總共五十萬災民比起來,只算一小撮,他們的遭遇到底有誰真正關心?又有哪個單位能幫忙?是美國政府還是台灣政府?



     (一位死守家園的老先生,最後被救難單位強制撤離出來)



為了保留他們的個人隱私,在此我姑隱其名,以下都是我親眼所見、親耳所聽到,逃到休士頓的台灣災民境遇:


H夫婦在紐城打拼三十載,每年三百六十五天不休息地經營快餐店,終於掙得三十八處房地產,他們原以為不動產是最保值、最穩當的,哪裡想到這場大水將他們的一生心血毀於一旦。H先生這個大男人說著說著突然抱頭痛哭,眼淚成串的滑下他黝黑的臉頰,我知道如果將這個畫面剪輯在新聞裡會是多麼震撼煽情,但我的良知讓我沒辦法叫攝影記者舉起鏡頭,因為這樣做,對這個失去一切的人實在太殘忍。


L先生是個廚師,在紐城生活了三十多年,這次帶著太太和兩個孩子逃了出來,什麼也沒帶。一見到我們來採訪,他幹譙連連,滿嘴三字經,痛罵台灣政府忘記了住在紐奧良的一千多名台僑,因為災難發生兩星期,兩手空空的他求助無門,他需要地方住、需要救濟金、但他和台灣官員交涉的結果是一切得「再研究」,失望的他準備帶著妻小到佛羅里達重新開始。


Y先生原本在紐奧良碼頭從事船舶運補生意,奮鬥了好些年,好不容易打通了人脈,正在一切都上了軌道之際,颶風卻來了。逃到休士頓的他,傷腦筋自己在休士頓將如何營生?歸零的事業和無處容身的窘境,讓這個帶著七歲孩子的中年男子難以面對台灣親戚的關心。


S先生是典型的台商,有著大嗓門和阿莎力的個性,他在紐奧良經營餐廳等事業有成,曾任當地台商會長,只要有台灣人初到紐城找上他,他一定熱情款待。無奈他的家和餐廳都位在城中水淹得最深的區域,三十多年的事業從此泡湯、無家可歸。面對其他同胞都跑來問怎麼辦?他本著熱心的天性,一開始主動積極向台灣駐外單位討論交涉,但結果令他失望得不想再多說。S先生告訴我,九二一大地震時,包括他自己在內的很多僑胞都捐款回台灣賑災,現在紐奧良整個被水淹沒,政府到底關不關心他們這群在外的台灣人?



(休士頓的越南社區在商場成立的賑災中心,免費的生活用品大家搶)


這些台灣同胞在我離開休士頓以前,天天都到越南人聚集的商場報到,因為團結的越南社區在那兒設立了賑災中心,裡頭有無數攤位,提供食物、生活用品、衣物、和毛毯
…..。其中一家越南餐廳老闆,每天中餐、晚餐時段,提供所有災民享用免費的飯菜。許多台灣人聞風而至,很高興在流離失所之際,找到了這麼一個讓人溫飽的地方,但他們看見新聞鏡頭和麥克風就躲,因為實在不願讓自己的落魄樣,給台灣的親友知道。


他們也問,為什麼越南人可以做到像這樣的賑災中心,而台灣災民卻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避難所?


據我所知,作公益永遠跑第一的慈濟功德會,在休士頓成立了賑災中心,在我離開休士頓前,總共幫助了二十多個台灣家庭和十八位留學生,我不知道除了像慈濟這樣熱心的民間團體以外,我們的駐外單位是不是能更進一步地對災民伸出援手?


他們需要的其實不只物質上的援助,還有精神上的撫慰。台灣政府捐給美國兩百萬美金賑災,但不知紐奧良的台灣災民能否受惠?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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